走了

*忘羡
*人物是秀秀的ooc是我的
*我不管这就是糖:）

「锦瑟」 文.顾宸渊

犹思华年·其一°
    雁过留声，洒下几串细碎的呢喃；南燕归来，衔走一方带雨的云彩。日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藏书阁的地面上，恍若碎了一地的流金。
    蓝忘机独坐窗前，一方端砚，铺陈宣纸，他执一支白玉狼毫，一笔一画抄写着经文典章。纸上流墨数行，少年人笔法虽尚显稚拙，却已能看出端方字骨。
    忽然一阵喧闹打破了宁静，隐约能辨别出夹杂在其中少年人的嬉笑怒骂。蓝忘机却分毫不为所动，直到写完最后一章才放下笔。本是不经意地向窗外一瞥，却忽然被走在最前面的紫衣少年吸引了目光。
    那紫衣少年似是觉察到什么，他蓦地回过头，堪堪与蓝忘机的视线相撞。他似是愣了一下，转头与身边的伙伴说了几句什么。再度抬起头，远远地朝阁楼上人挥了挥手，眼角眉梢尽是明朗笑意。一时间，漫山春红都失了颜色。
    像是被一根小针刺了一下，蓝忘机忽然伸出手重重地关上了窗，木质的窗框抗议似的发出“吱呀”声。
    讨了个没趣，魏无羡摸了摸鼻子，向身旁的伙伴耸耸肩，目光却有意无意瞥向藏书阁上。见一抹遗世独立的白仍隐隐约约衬在镂空的雕花窗后，他忽然勾唇一笑，便不再流连，呼朋引伴向层林叠翠深处走去。微风拂过，轻软的春衫漾起涟漪。衣角翻飞，恰似少年意气。
    蓝忘机站在窗前，定定地望着山径上魏无羡渐远的身影，直到视线再也捕捉不到哪怕一缕残影。
    陌上谁家年少，足风流。
    
月明晓梦·其二°
    无痕碧水因风皱，舟行悠悠惊鹭鸥。蓝忘机负剑立于船头，清风徐来，白衣翩然，将少年身形勾勒得宛如画中人。
    忽然什么东西卷着风袭来。蓝忘机敏锐地觉察到那轻微的破空声，抬起手稳稳接住飞来的物件——是个鲜绿的莲蓬。
    蓝忘机眉梢微动，面无表情地转向右侧另一只小船，毫不意外地看见魏无羡倚在船头，笑嘻嘻地看着他。
    “尝尝看——”魏无羡笑着喊道，“新鲜的莲蓬可比集市上卖的好吃多了！”
    蓝忘机盯着手中无辜的莲蓬半晌，到底没狠下心把它扔回去。
    不知从何时起，无论他表现得如何冷漠，总有那么一个玄色的身影孜孜不倦地来讨他的嫌。不管收到多少个冷淡的眼神，那人的笑容却从未褪去。
    忽然眼前一晃，哪还有什么涟漪轻舟，世界只剩下一片阴惨的黑暗。蓝忘机心下一沉，发现自己正立于一座破败的大殿屋脊上。脚下刀光剑影，兵戈金石的撞击声中混杂着惨叫和不知什么怪物的嘶吼。他倏地抬起头，只见一抹熟悉的墨色正站在另一条屋脊上，凛冽寒风吹得衣角猎猎，像一面不祥的旗帜。
    似是察觉到蓝忘机的存在，那黑衣人慢慢转过头，眯起眼打量了蓝忘机片刻，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森然冷笑。他唇角微动，似是说了句什么。
    他在说什么？
    忽然一阵头痛欲裂，蓝忘机一个踉跄，险些摔下屋脊。
    他说，他说……
    “横竖你从来都看我不顺眼！”
    仿佛五雷轰顶，蓝忘机的身形有些发抖。
    不，不是的，他从来没有……！
    再也顾不上什么矜持优雅，他近乎仓皇地向魏无羡跑去。当他迈出第一步时，一道暗红的血突兀地从魏无羡嘴角淌下。接下来，便是大朵大朵的血花，妖艳又残忍地从那人胸口绽开。蓝忘机几乎魂飞魄散，待他好不容易穿过两人间那段漫长得不可思议的距离，那人一袭黑衣已被鲜血浸透。他颤抖着伸出手，指尖还来不及触碰到一片衣角，那人就猝然化作碎片，再也找不到一丝彼曾存在过的痕迹。只剩下他，绝望而徒劳地抓着一片虚空。
   一阵更为剧烈的头痛袭来，他膝盖一软，终于没能撑住。
   蓝忘机倏然睁开眼，窗外是一轮惨白的明月。
   梦醒枕凉。

可待追忆·其三°
    又一年春归云深里。
    香炉静静地燃着，几缕轻烟袅袅升起，绕襟盈袖，极尽缱绻，熏染满室清冷檀香。蓝忘机端坐窗前，一丝清风悄悄钻过窗楹，温柔地撩起他额前的青丝。他凝眸远望，但见漫山雪融，繁花满眼，却再不见故人衣角翩跹，神采飞扬。
    一把七弦古琴横置案上。他眉间微蹙，指间轻抚，泠泠琴音携追问送入风中：尚安否？在何方？可归乎？
    凝弦止音，却止不住颤动的心弦。他聚神静听，半晌，无人回音。
    往事如烟，可忆而不可追兮；锦瑟空弦，至今思华年;只余痴人，徒悲叹。
    与斯人一别，已十有二年矣。

『锦瑟·完』